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
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“两位客官,昆仑到了!”马车忽然一顿,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。。
“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!”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,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。!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。
“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!
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,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,逐步侵蚀人的神志,到时候你这个神医,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。
旋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!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!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
“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,他全身颤抖地伏倒,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。他倒在冰川上,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!!
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。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!
“谢谢你。”他说,低头望着她笑了笑,“等沫儿好了,我请你来临安玩,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“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?他心里想着,有些自嘲。。
雪花片片落到脸上,天地苍莽,一片雪白。极远处,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,不停地咳嗽着,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?自从流落到药师谷,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?。
“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!
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气结。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……
“愚蠢。”
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!
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……”
“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!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