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老七?!”。
“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!”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!
他无法回答,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,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,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,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
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,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。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“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旋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“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!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!
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,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,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,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,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,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!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“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天色微蓝的时候,她的脸色已然极差,他终于看不下去,想将她拉起。!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“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“喂,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?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,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,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,“老实说,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?只有一面回天令,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,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……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“薛紫夜不置可否。。
““啊……”不知为何,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,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。。
瞳已经恢复记忆?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?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?她心急如焚,抛开了妙风,在雪地上奔跑,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。!
“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……”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
老鸨离开,她掩上了房门,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,眼神慢慢变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