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”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。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!
然而,在他嘶声在榻上滚来滚去时,她的眼神是关切而焦急的;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!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旋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“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古木兰院位于西郊,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,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,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,此处已然凋零不堪,再无僧侣居住。
“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,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?!
他无法,悻悻往外走,走到门口顿住了脚:“我说,你以后还是——”。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。
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!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“——当然,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。。
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。
“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!
是,是谁的声音?。
绿儿红了脸,侧过头哧哧地笑。。
““你,想出去吗?”。
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:“先诊脉。”……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
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“片刻后,另外一曲又响起。。
““一群蠢丫头,想熏死病人吗?”她怒骂着值夜的丫头,一边动手卷起四面的帘子,推开窗,“一句话吩咐不到就成这样,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?”。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!
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……”
“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一颗血色的珠子,放入了他的掌心,带着某种逼人而来的灵气,几乎让飞雪都凝结。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!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