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,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,痛得全身颤抖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
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,一里,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,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,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,无法呼吸,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!”
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!
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,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。
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,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,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,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,酒香四溢,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,爪子抓挠不休。。
“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!
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。
旋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!
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,在阶下打扫,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!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
“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,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!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“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。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。
柔软温暖的风里,他只觉得头顶一痛,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。!
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。
“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
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……
忽然间,气海一阵剧痛!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书架上空了一半,案上凌乱不堪,放了包括龙血珠、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。此外全部堆满了书: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素问》《肘后方》……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。
“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。
“他的眼眸,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,诱惑人的心。。
“明介,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?”薛紫夜低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!
“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……”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瞳倒在雪地上,剧烈地喘息,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,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。妙水伞尖连点,封住了他八处大穴。。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!
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,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