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他忍不住撩起帘子,用胡语厉叱,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“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!”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“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!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旋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!
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,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,“抓住她!”!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
“你们曾经那么要好,也对我那么好。!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。
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,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?毕竟,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,雪域地形复杂,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。。
那样殚精竭虑地查阅,也只能找到一个药方,可以将沫儿的病暂时再拖上三个月——可三个月后,又怎么和霍展白交代?!
——是的。那个少年,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,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。所以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。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,也忽然呆住了。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!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七雪?第六夜霍展白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身下马。。
“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……
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
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。
“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“他赢了。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!
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……”
“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