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““雪怀,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?”他俯下身,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,眉目和他依稀相似,瞳喃喃着,“那一夜,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,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,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!”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!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
“你拿去!”将珠子纳入他手心,薛紫夜抬起头,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,“但不要告诉霍展白。你不要怪他……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,才和你血战的。”。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旋解开血封?一瞬间,他眼睛亮如闪电。。
“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!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,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!。
“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得不敢呼吸,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,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,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!
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。
“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“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瞳术!听得那两个字,他浑身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。……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
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,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
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,微微颤动。。
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“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“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。
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!
“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……”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书架上空了一半,案上凌乱不堪,放了包括龙血珠、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。此外全部堆满了书: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素问》《肘后方》……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。
每一个字落下,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,割得他体无完肤。!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