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
老人的声音非常奇怪,听似祥和宁静,但气息里却带了三分急促。医家望闻问切功夫极深,薛紫夜一听便明白这个玉座上的王者此刻已然是怎样的虚弱——然而即便如此,这个人身上却依旧带着极大的压迫力,只是一眼看过来,便让她在一瞬间站住了脚步!。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。
“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,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,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,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,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!”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!
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
旋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!
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!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
““那件事情,已经做完了吗?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,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,喃喃道,“你上次说,这次如果成功,那么所有一切,都会结束了。”!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“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“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。
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“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!
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。
“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。
从此后,更得重用。……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
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,睥睨而又得意,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,深不见底。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“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。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!
“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……”
“黑暗里,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,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,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。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。
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,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,逐渐隐没。!
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