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
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,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?
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!”
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!
妙风无言躬身,迅速地在其中捕捉到了种种情绪,而其中有一种是愤怒和鄙夷。看来,
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,你回来了吗?”半晌,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,震动九霄,“快进来!”
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长明灯下,她朝下的脸扬起,躺入他的臂弯,苍白憔悴得可怕。。
“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!
奔得太急,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,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。
旋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。
“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!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!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
“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!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“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!
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,簌簌一声响,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,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,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然而,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,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,再度彻底将他击倒!。
“嘿嘿,看来,你伤得比我要重啊,”飞翩忽然冷笑起来,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,讽刺道,“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?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!现在不续气,她就死定了!”……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
“瞳,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,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,在这短短的空当里,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,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,轻声道,“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。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“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!
“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……”
“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。
好毒的剑!那简直是一种舍身的剑法,根本罕见于中原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
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