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晚,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,缓缓梳着头发,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幽幽道,“前两天,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,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
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“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!”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,如今金山堆在面前,不由得怦然心动,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!
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,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!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旋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,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。。
“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!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,喃喃,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
“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!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“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。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!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。
““啪”的一声响,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,竟是蛇皮缠着人皮,团成一团。。
“啪”的一声响,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,竟是蛇皮缠着人皮,团成一团。。
“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“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,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。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……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
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?
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,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,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,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。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“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,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。
“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他想追上去,却无法动弹,身体仿佛被钉住了。!
“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……”
“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,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,双手齐出,一把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处关节之中。她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,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!。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