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,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,神态慎重,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,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,令他们一一品尝,鉴定是否有毒。。
“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!”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。
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!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
体内那股操控自如的和煦真气已经渐渐凝滞,到了胸中仿佛被什么堵塞,再也无法上升——沐春风之术一失,如今的他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功力,一身绝学也被废掉了大半。。
但是,这一次那个人只是颤了一下,却再也不能起来。。
“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旋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!
“不过,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,眼神严肃,“事情不大对。”!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
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!
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!
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“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然而,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。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“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。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……
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——好多年没见,小夜也应该长大了吧?可是他却看不见。他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样子,因为七年来,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:明亮的,温暖的,关切的——
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“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。
“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“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……”
“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!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