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

    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，他全身颤抖地伏倒，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。他倒在冰川上，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！

    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，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，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，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，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，仿佛诡计得逞，“不过，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，以瞳这样的性格，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！！”

    他侧过脸，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，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：只不过杀了个车夫，就愤怒到这样吗？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？。

    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！

    “你这样可不行哪，”出神的刹那，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，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，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，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，以防……”

    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：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，她就有了打算——

    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，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妙风手腕一紧，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，撩开帘子飞身掠入，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，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，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，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，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。

    “他继续急速地翻找，又摸到了自己身上原先穿着的那套衣服，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。那一套天蚕衣混合了昆仑雪域的冰蚕之丝，寻常刀剑根本无法损伤，是教中特意给光明界杀手精英配备的服装。！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。

    旋他需要的，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，只是自由，以及权力！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，“那之前，她还有用。”！

    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。！

    妙风大惊，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，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！

    “七弟！有情况！”出神时，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，一行人齐齐勒马。。

    “难怪多年来，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，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，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。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！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，却还是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“现在，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，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，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，只是缓缓站起身来，淡淡道，“就只剩下，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，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，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属下冒犯教王，大逆不道，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，心乱如麻，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，低声道，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，只求教王不要杀她！”……

    寒意层层逼来，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，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匍匍着，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，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，也没想到报复，只是想这样趴着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
    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，妙风拂了拂衣襟，行了一礼。。

    也真是可笑，在昨夜的某个瞬间，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，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
    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，将她拉了出去。！

    “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，轻声笑了笑，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竟然是他？。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