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,嘴唇发紫,手足冰冷。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,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,为她化解寒气—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,他自身受伤极重,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,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。妙风心里焦急,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,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,点头,“病发后,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,反而越来越糟。”。
“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!”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。
瞳在黑暗中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,做什么,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,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,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,在心底呼啸,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!
认识了那么久,他们几乎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。这个孤独的女子有着诸多的秘密,却一直绝口不提。但是毕竟有一些事情,瞒不过他这个老江湖的眼睛:比如说,他曾不止一次地看见过她伏在那个冰封的湖面上喃喃说话,而湖底下,封着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。
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拉下了帘子,醍醐香在室内萦绕,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。。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旋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剑插入雪地,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,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,迅速扩了开去,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!!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!
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
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!
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,她开口欲言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。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!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“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“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!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那里,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……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
。
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。
“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“金杖闪电一样探出,点在下颌,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,审视着,不知是喜是怒:“风,你这是干什么?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?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,被谁夺走了?”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!
“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……”
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!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