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
——那是有什么东西,在雪地里缓慢爬行过来的声音。。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”
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。
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,却又有些迟疑,仿佛有无形的束缚。!
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,眼前渐渐空白,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
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,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
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,唇角噙着笑意,轻声曼语:“可惜,姻缘线却不好。如此纠缠难解,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——薛谷主,你是有福之人,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。只不过……”。
“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!
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。
旋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“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!
“啪嗒!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,断为两截。!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
“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!
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。
“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!
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“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,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,嘶声呼唤。。
“小心!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,一把拦腰将她抱起,平稳地落到了岸边,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,挡在她身前,低声道,“回去吧,太冷了,天都要亮了。”。
“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,手里,还紧紧握着一卷《灵枢》。!
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……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““那么,开始吧。”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!
“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……”
“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!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