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!”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!
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,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,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。
明天再来想办法吧。如果实在不行,回宫再设法解开血封算了——毕竟,今天已经拿到了龙血珠,应该和谷外失散的教众联系一下了……事情一旦完成,就应该尽快返回昆仑。那边妙火和妙水几个,大约都已经等得急了。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“妙风无言。!
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!。
旋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“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
“他一惊,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,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,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!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冷?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,原来下雪了吗?可昨夜的梦里,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?。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!
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,颓然坐倒,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,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,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,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““那个人,其实很好看。”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,有些茫然。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还没睡醒的人来不及应变,就这样四脚朝天地狼狈落地,一下子痛醒了过来。……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穿越了十二年,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,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。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!
“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……”
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瞳握着沥血剑,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,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——怎么回事……怎么回事?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,影响到自己了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