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。
话音未落,只听那只杯子“啪”的一声掉到雪地里,雪鹞醉醺醺地摇晃了几下,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,快落下架子时右脚及时地抓了一下,就如一只西洋自鸣钟一样打起了摆子。。
“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!”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!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薛紫夜蓦地一惊,明白过来: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,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?!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!
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旋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七星海棠!在剧痛中,他闻言依旧是一震,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。!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
“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!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“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!
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。
“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。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““谷主!”忽然间,外面一阵慌乱,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,一路摇手。!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……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他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: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,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!
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““嘎!”忽然间,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,从西南方飞过来,将一物扔下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!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……”
“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!
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