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她颓然坐倒在阁中,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,出神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!”
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,继而欣喜若狂——不错!这种心法,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!。
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,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!!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
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,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,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,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,掉转手里伞的角度,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
“召集八剑?”霍展白微微一惊,知道那必是极严重的事情,“如此,廖谷主还是赶快回去吧。”。
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。
“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!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旋她冷笑起来,讥讽:“也好!瞳吩咐了,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,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,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!”。
“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!
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!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。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!
得救了吗?除了教王外,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,这一回,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?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,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,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。
“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。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奔得太急,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,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……
终于是结束了。
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
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。
“小怪物,吃饭!”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,十二分的嫌恶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。
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!
“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……”
“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。
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!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