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黑暗里的那双眼睛,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。
“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!”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她走后,霍展白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冬之馆里,望着庭外的梅花发呆。为什么呢……加上自己,十面回天令已经全部收回,今年的病人应该都看完了,怎么现在又出来一个——以那个女人的性格,肯浪费精力额外再收治,想来只有两个原因:要么是那个病人非常之有钱,要么……就是长得非常之有型。!
“喀喀,喀喀……”看着宁婆婆离开,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,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,然而话未说,一阵剧咳,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!
“七弟!有情况!”出神时,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,一行人齐齐勒马。。
旋“别绕圈子,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,直截了当道,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“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!
她看也不看,一反手,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,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。
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!
秋水?是秋水的声音……她、她不是该在临安吗,怎么到了这里?。
“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,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!!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。
“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!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他往前踏了一大步,急切地伸出手,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,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。只是一转眼,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……
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“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,颓然坐倒,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,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,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,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“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。
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!
“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……”
“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。
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。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!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