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八年来,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,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。
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!”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,有些惧怕,低头道,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!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“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!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。
旋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!
那只手急急地伸出,手指在空气中张开,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,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,妙风脸色变了,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,手往前一送,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:“你们让不让路?”!
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
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!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“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。
没有回音。。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“薛谷主医术绝伦,自然手到病除——只不过……”然而妙水却抬起头望着她,莫测地一笑,一字一句吐出轻而冷的话:。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。
“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,眼前渐渐空白,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!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。
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“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……
然而,一想到药师谷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,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,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
她叹了口气:是该叫醒他了。。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“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“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!
“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……”
“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