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

    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，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，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？”教徒低着头，有些迟疑地喃喃，“他……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，面无表情地发话，眼神低垂，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，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，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！”

    冲下西天门的时候，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
    那样的语调轻而冷，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，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，妙风瞬间一震，重重叩下首去：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！”！

    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，妙风气息甫平，眼神却冰冷：“我收回方才的话：你们七人联手，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，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

    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，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，双手齐出，一把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处关节之中。她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，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！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
    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！

    整个天和地中，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
    旋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
    “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！

    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，再度焦急开口，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“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，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雪非常大，风从漠河以北吹来，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
    他的眼里，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“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不记得了吗？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，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，被视为妖瞳再世，关了起来。”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，“明介，你被关了七年，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……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叫了半天，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：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？咦？”。

    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，被所有人遗弃，与世隔绝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，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？。

    ““瞳！你没死？！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，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，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！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，为什么会是洞开的？。

    “我看疯魔的是你，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，反唇相讥，“都而立的人了，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她梳妆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
    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今日有客了吗？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
    “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！

    “难道，真的如她所说……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？他是她的弟弟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霜红没有回答，只是微微欠了欠身：“请相信谷主的医术。”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