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: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,瞳,你何必追?”。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“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!”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,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,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——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,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“哈,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,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,“瞳,你还是输了。”!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旋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!
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,却又有些迟疑,仿佛有无形的束缚。!
风雪在耳畔呼啸,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,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,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,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!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这个前任回鹘王的幼女,在叔父篡夺了王位后,和姐姐一道被送到了昆仑。骤然由一国公主成为弃女,也难怪这两姐妹心里怀恨不已——只不过,乌玛毕竟胆子比妹妹大一些。不像娑罗,就算看到姐姐谋逆被杀,还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。。
“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!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“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……
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
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“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““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?”霍展白喃喃,若有所思——这个女人肯出手救一个魔教的杀手,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?她又有着什么样的往昔呢?。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!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……”
“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。
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。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!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