贴身随从摇摇头：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，便从未露面过。”

    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，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：“婢子不知。”

    他苦笑着，刚想开口说什么，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，重新沉默。。

    随着他的举手，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，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。

    “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，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，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，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！你来晚了……！”

    然而刚想到这里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。。

    老五那个家伙，真是有福气啊。！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

    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

    “想起来了吗？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慈爱地附耳低语，“瞳，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，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，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
    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走过去，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：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
    “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！

    地上……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，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。！

    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：“你是说她骗了我？她……骗了我？！”

    “妙风怔了许久，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，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，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，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，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，苍白而安详，仿佛只是睡去了。！

    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，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，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，那些风雪，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
    “他惊得连连后退，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，揉着自己的眼睛。。

    然而到了最后，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，收剑入鞘，“我太紧张了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一时间怔住，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，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，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，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，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，”他笑了起来，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，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，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，“我死后，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？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，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
    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，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，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，“要杀教王，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不等他把话说完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，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！

    “啪！”他忽然坐起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，定定看着她，眼里隐约涌动着杀气。这个时候忽然给他解血封？这个女人……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？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，瞬忽激变，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，解开他的穴道，然后两人提剑而立，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。

    “她愣住，半晌才伸过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，喃喃道：“你……应该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了，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？我救你，自然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，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风，”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，脸上浮出了微笑，伸出手来，“我的孩子，你回来了？快过来。”……

    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，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，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

    “想要死？没那么容易，”妙水微微冷笑，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，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，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，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，一直到死为止。”

    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
    她讷讷点头，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
    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叫她姐姐是吗？我让你回来，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，随即暗自感激，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，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，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，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，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！

    “二雪？第一夜……”

    “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坐在最黑的角落，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，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手指颤抖，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醒来的时候，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！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