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！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，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，原来都是真的！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

    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消息可靠？”他沉着地追问，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。

    “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！”

    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，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一边说，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，呈上。！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
    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。

    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，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，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！

    “嗯？”薛紫夜支起下巴看着他，眼色变了变，忽地眯起了眼睛笑，“好吧，那你赶快多多挣钱，还了这六十万的诊金。我谷里有一群人等米下锅呢！”。

    旋然而他却站着没动：“属下斗胆，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，过目点数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必须要拿到龙血珠……必须要拿到！！

    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，蹙眉：“究竟是谁要看诊？”！

    风大，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，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！

    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，来不及睁开眼，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——他抓得如此用力，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。她终究没有发作，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，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，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疾行一日一夜，他也觉得有些饥饿，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跪倒在雪中，一拳砸在雪地上，低哑地呼号着，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，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，狂潮一样交替，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
    “看把你吓的，”她笑意盈盈，“骗你的呢。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，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？除非去抢去偷——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，可是，会为我去偷去抢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，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，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。你，想跟我走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
    “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！！

    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，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，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：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
    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，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，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，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：“为了这一天，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，受了多少折磨！什么双修，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，去死吧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过，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，让你早点死。”。

    瞳剧烈地颤了一下，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，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，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……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，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？

    “瞳公子？”教徒低着头，有些迟疑地喃喃，“他……”

    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。

    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？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，飘落雪的夜空下，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，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？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：这些年，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，以为她遭到胁迫，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
    “见死不救？”那个女子看着他，满眼只是怜悯，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！

    “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
    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，如赖床的孩子一样，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
    是……一只鹞鹰？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，瞳方寸未乱，剧烈地喘息着捂住伤口，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。只要他不解除咒术，霍展白就依然不能逃脱。！

    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