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!”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!
但是,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,怎么还不来?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,玩笑可开大了啊……他喃喃念着,在雪中失去了知觉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。如今……又该怎生是好。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。
“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旋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“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!
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!
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,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,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,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,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,将她笼罩。
“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“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说,低头望着她笑了笑,“等沫儿好了,我请你来临安玩,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:“那……为什么又肯救我?”!
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。
“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。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,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,无法挪开视线:她的眼睛……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……!
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,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,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……
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,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,热闹非凡。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
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。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“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!
“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……”
“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