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，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，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，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

    值夜的丫头卷起了帘子，看到冷月下伏在湖心冰上的女子，对着身后的同伴叹气：“小晶，你看……谷主她又在对冰下的那个人说话了。”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“啊！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，渐渐恍然，“善蜜公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，你从哪里来？”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，语音低沉温柔。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。

    他来不及多问，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！

    在每次他离开后，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，等待来年的相聚。

    “见死不救？”那个女子看着他，满眼只是怜悯，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

    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
    杀气一波波地逼来，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，眼神灰暗，喃喃道，“你，怎么还不回来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住手！”在出剑的瞬间，他听到对方大叫，“是我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瞳剧烈地颤了一下，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，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，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！

    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，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！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
    “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！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“谁都没有想到，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，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
    她俯身在冰面上，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，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
    “你发现了？”他冷冷道，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！

    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，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，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，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！。

    “墨魂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，拦住了瞳的袭击。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，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，此刻是否痊愈？霍展白那家伙，是否请到了师傅？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，是否有其他的法子？！

    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，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。。

    “别绕圈子，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，直截了当道，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，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，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
    那一天的景象，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……

    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

    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，铜爵倒地，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？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，失惊。。

    他再也不容情，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，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，无论在哪一方面，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，让他如何不恨？。

    “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，挂在梅枝上，徘徊良久。。

    “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，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，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？这些魔教的人，都是疯子吗？。

    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，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，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，他和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。！

    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，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薛紫夜厉声惊叫，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，眼神里充满了愤怒。。

    黑夜里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，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，闪烁如星。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！

    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，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，笑吟吟坐下，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，“你看，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，但脾气过于倔犟，一生跌宕起伏，往往身不由己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