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闭嘴……”他低哑地怒喝,双手瑟瑟发抖,“给我闭嘴!”。
“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!”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薛紫夜愣住——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,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,心无杂念,那种微笑,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。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,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,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。!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。
“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旋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。
“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!
“瞳,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,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,在这短短的空当里,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,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,轻声道,“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!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
“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!
“什么?!”妙风脱口,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“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!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漫天纷飞的大雪里,一个白衣人踉跄奔来,一头奇异的蓝发在风中飞扬,衣衫上溅满了血,怀里抱着一个人。他奔得非常快,在小吏睡意惊醒的瞬间早已沿着驿路奔入了城中,消失在杨柳林中。。
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。
“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!
群獒争食,有刺骨的咀嚼声。。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……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“什么!”霜红失声——那一瞬间,二十年前临夏谷主的死因闪过了脑海。。
““如何?”只是一刹,他重新落到冰上,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!
“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!
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