纤细的腰身一扭，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，娇笑：“如今，这里归我了！”

    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

    当薛紫夜步出谷口，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，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：大衣，披肩，手炉，木炭，火石，食物，药囊……应有尽有，琳琅满目。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，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，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，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她微微颤抖着，将身体缩紧，向着他怀里蜷缩，仿佛一只怕冷的猫。沉睡中，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赖，仿佛寻求温暖和安慰一样地一直靠过来。他不敢动，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，蹭了蹭，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睡去。！

    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，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，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，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，托到妙风面前，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，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

    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

    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，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，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：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，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。

    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，却没有任何神采，充斥了血红色的雾，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！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，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，哑声：“妙水？”！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，推开了她的手，安然道，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，乃是我的荣幸，如何能舍去？”。

    旋古木兰院位于西郊，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，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，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，此处已然凋零不堪，再无僧侣居住。。

    “贴身随从摇摇头：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，便从未露面过。”！

    “不过，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，眼神严肃，“事情不大对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发现了？”他冷冷道，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！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，忽然一笑：“廖谷主，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，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
    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，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，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——！

    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，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。

    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，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，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，慢慢伸出手，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，那样的安静，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
    “六哥！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，一眼看到，失声冲入。。

    “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，带着震惊，恐惧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，能像瞳那样强大！这一次，会不会颠覆玉座呢？！

    死了？！瞳默然立于阶下，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
    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。

    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，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

    是，是谁的声音？

    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
    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：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，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瞳！”刹那间，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了顿：“认识。”！

    “瞳在黑暗中霍然坐起，眼神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：不好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
    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，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，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，就会完全地信任你，终生为你而活。。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！

    她医称国手，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