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，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

    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，在空中盘旋，向着他靠过来，不停地鸣叫，悲哀而焦急。。

    “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！”

    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，下意识地躲入水里，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，“滚开！”。

    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！

    然而到了最后，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

    “雅弥！雅弥！”她扑到地上，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，呼唤着他的乳名。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好气概，”教王微笑起来，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！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旋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
    “这、这是——他怎么会在那里？是谁……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？！

    谁？有谁在后面？！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，一惊回首，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，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，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，走到了亭中。！

    已经是第几天了？

    “那一瞬，妙水霍然转身，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：“一起走！”！

    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
    “恶魔在附耳低语，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，将他凌迟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，否则，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，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，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！。

    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：“你是说她骗了我？她……骗了我？！”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。

    “雪瞬间纷飞，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！

    那么多年来，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，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
    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，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，正剧烈地喘息，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
    “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，可就不灵了哦！”她笑得诡异，让他背后发冷，忙不迭地点头：“是是！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！”……

    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，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：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的时候，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，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
    “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，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。

    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！

    “绿儿噤若寒蝉，连忙收拾了药箱一溜烟躲了出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雅弥点了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这世上的事，谁能想得到呢？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，蹙眉：“究竟是谁要看诊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