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
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。
那只手急急地伸出,手指在空气中张开,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,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,妙风脸色变了,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,手往前一送,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:“你们让不让路?”。
“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!”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自从她出师以来,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!
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
“他是明介……是我弟弟。”薛紫夜低下头去,肩膀微微颤抖,“他心里,其实还是相信的啊!”。
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,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。
“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!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旋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“不等妙风回答,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,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!
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,冷笑道:“还问为什么?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,我既然独占了你,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,为他人所有?”!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!
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,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,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,神志再度远离,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。
“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!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。
“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,眼神宁静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,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?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?那么,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?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?”。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……
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他脱口大叫,全身冷汗涔涔而下。。
“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,将内脏粉碎,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。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,鸡皮鹤发形容枯槁,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——妙水在一通狂笑后,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,退了一步,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。!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……”
“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!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