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那一瞬间,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,抱着自己的双肩,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——原来,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,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……!”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!
“想自尽吗?”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,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。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,“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……七星海棠这种毒,怎么着,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。”
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
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。
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,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。。
““不过,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,让你早点死。”!
“咕。”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,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。。
旋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!
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!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“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“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。
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。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!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。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。
“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。
“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,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,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,就会完全地信任你,终生为你而活。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……
“婢子不敢。”霜红淡淡回答,欠身,“谷主吩咐过了,谷里所有的丫头,都不许看公子的眼睛。”
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
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,想要站起,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,最终颓然跌落。。
薛紫夜一打开铁门,雪光照入,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。
“薛紫夜被他刺中痛处,大怒,随手将手上的医书砸了过去,连忙又收手:“对……在这本《灵枢》上!我刚看到——”。
“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……”
“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!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