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,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,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,他和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
“霍展白一怔,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,几乎站不住身体。!”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,感觉眉心隐隐作痛,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!
十五日,抵达西昆仑山麓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。
“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旋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。
“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!
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,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,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,大声地叫着,拍打翅膀,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!
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,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,他的癫狂执著,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,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,为之摇头叹息。
“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
“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!
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。
“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“啪嗒!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,断为两截。。
“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,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……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
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。
“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看什么看?”忽然间一声厉喝响起,震得大家一起回首。一席苍青色的长衣飘然而来,脸上戴着青铜的面具——却是身为五明子之一的妙空。!
“她惊呼一声,提起手中的沥血剑,急速上掠,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。然而这一刹,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。只是一接触,巨大的力量涌来,“叮”的一声,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!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,想要点足后退,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。……”
“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!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