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
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。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。
“永不相逢!!”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“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!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旋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“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!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!
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
“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!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“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!
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。
“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呵,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,冷笑起来,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!”。
“薛紫夜走到病榻旁,掀开了被子,看着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绷带,眼神没有了方才的调侃:“阿红,你带着金儿、蓝蓝、小橙过来,给我看好了——这一次需要非常小心,上下共有大伤十三处、小伤二十七处,任何一处都不能有误。”!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。
“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。
而这次只是一照面,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,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……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咕。”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,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。。
“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!
“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……”
“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。
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!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