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,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。
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!”
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
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,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!
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,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,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,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
是的,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,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。他是从那里来的……不,不,他不是从那里来的——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!。
“这个妙水,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,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,散发着甜香,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,这个女人,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!
“是啊,”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,笑道,“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,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——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,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。”。
旋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““是楼兰的王族吗?”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,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,“你求我救命?那么,可怜的孩子,愿意跟我走吗?”!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!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
“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!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。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!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。
“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,她微微打了个哆嗦。。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““什么钥匙?”妙水一惊,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!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。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……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
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,看着她拈起金针,扎入教王背部穴道,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——终于是,要来临了!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。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“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!
“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,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,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,也终于是油尽灯枯,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……”
“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。
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!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