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!”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!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
难道,如村里老人们所说,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?。
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,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,长剑松手落下,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,喉里咯咯有声。。
“雪狱寂静如死。!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旋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。
“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!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!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
“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,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。明月年年升起,雪花年年飘落,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。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,可是,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?从头到尾,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。!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!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“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,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,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。。
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。
“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!
龙血珠?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,握住剑柄。。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““谷主!谷主!快别说话!”霜红大惊失色,扑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,“霍七公子,霍七公子,快来帮我把谷主送回夏之园去!那里的温泉对她最有用!”。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……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!
“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