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
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,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!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!”
“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,”瞳的眼睛转为紫色,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,“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,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!否则,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——这个消息一泄露,妙火,我们就彻底暴露了。”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!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。
““薛谷主好好休息,明日一早,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!
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旋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“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!
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!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“呵,”她饮了第二杯,面颊微微泛红,“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。”。
“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!
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。
“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
“一定赢你。!
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……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“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!
“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……”
“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!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