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。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”
风绿和霜红一大早赶过来的时候,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:小姐居然裹着毯子,在霍展白怀里安静地睡去了!霍展白将下颌支在她的顶心,双臂环着她的腰,倚着梅树打着瞌睡,砌下落梅如雪,凋落了两人一身。雪鹞早已醒来,却反常地乖乖地站在架子上,侧头看着梅树下的两个人,发出温柔的咕咕声。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!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瞳捂着头大叫出来,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,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“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旋“不……不……啊!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,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,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,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!。
“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,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,夜色已经降临,风转冷,天转暗,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,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,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,正趴在案上熟睡。!
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!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“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!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“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!
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:火分五焰,第一焰尤长——魔宫五明子分别为“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”,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。他默默点了点头——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“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,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,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,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,只有火把零星点缀,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……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。
入夜时分,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,却听到窗外一声响,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,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,抖抖羽毛,松开满身的雪,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。
““你这个疯子!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,死死盯着他,仿佛看着一个疯子,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?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!你还是不是人?”。
“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!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……”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。
“马上放了他!”她无法挪动双足,愤怒地抬起头,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,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,“还要活命的话,就把他放了!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!”!
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