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
“呵……阿红?”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,手指动了一动,缓缓睁开眼,“我这是怎么了?别哭,别哭……没事的……我看书看得太久,居然睡着了吗?”
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。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!”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!
他摸着下巴,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——忽然间蹙眉:可是,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?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“哦?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。”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,意味深长地点头,“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,修罗场所有杀手里,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。”!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旋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。
“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!
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!
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,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。在他转过身的同时,妙风往前走了一步,站到了他身后,替他看守着一切。教王转过身,缓缓拉下了外袍,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——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,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!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“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!
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,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,微微躬身。。
“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。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“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!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……
其余八剑对视一眼,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,重新聚首,立刻也追随而去。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
他想问她,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,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,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。她退得那样快,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,转瞬融化在冰雪里。。
于是,她跑得越来越远、越来越远……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。。
“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谷主你终于醒了?”只有小晶从泉畔的亭子里走出,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,“你、你这次晕倒在藏书阁,大家都被吓死了啊。现在她们都跑去药圃和药房了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病人?”!
“那是鹄,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……”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她心里微微一震,却依然一言不发地一直将帘子卷到了底,雪光“刷”地映射了进来,耀住了里面人的眼睛。。
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