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声冷笑，手腕一震，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，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。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，在冰上奕奕生辉。

    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
    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。。

    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！”

    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，她指尖微微一动，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在黑暗里坐下，和黑暗融为一体。！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

    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，妙风在轿前躬身，面容沉静。

    忽然间，黑暗裂开了，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，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，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，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，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，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，一闪即没——！

    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旋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！

    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”薛紫夜望着他，忽然轻轻道，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，在空中盘旋，向着他靠过来，不停地鸣叫，悲哀而焦急。！

    看来，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，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，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，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
    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。

    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，摸了摸绷带，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！

    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，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

    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
    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，“看来这几年，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，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，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，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。。

    明介走了，霍展白也走了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刚刚转过身，她忽然间就呆住了。。

    柳非非娇笑起来，戳着他的胸口：“呸，都伤成这副样子了，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醒来的时候，日头已然上三竿。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，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，仿佛诡计得逞，“不过，你也得进来。”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“浅羽？”他一怔，剑锋停顿，讷讷道。。

    “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，你的勇敢让我佩服，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，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，无比地得意，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，凭什么和我缔约呢？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，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前辈，怎么？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？”他再一次低声唤，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，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，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，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，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，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，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！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，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，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，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，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！。

    如今事情已经完毕，该走的，也终究要走了吧。！

    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，抬头望着天，长长叹了口气，“上天保佑，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