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，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，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，“这样就好了，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，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

    “看得见影子了吗？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，问。。

    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无言。！”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
    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，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！

    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

    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，还没进去，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，对他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“你听，这是什么声音？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，她喃喃，霍然转身，一指，“在那里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“王姐。”忽然间，他喃喃说了一句，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，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！

    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
    旋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，她用尽全力挖下去，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
    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！

    这样的记忆，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，反而更好吧？

    “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！

    是要挟，还是交换？。

    “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呢？”薛紫夜反问，站了起来，“我要见他。”。

    瞳在黑暗里不做声地急促呼吸着，望着面具后那双眼睛，忽然间感觉头又开始裂开一样的痛。他低呼了一声，抱着头倒回了榻上，然而全身的杀气和敌意终于收敛了。！

    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，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，容色秀丽，气质高华，身边带了两位侍女，一行人满面风尘，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，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，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，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：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
    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，薛紫夜忽地惊住，仰起脸望着他，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，艰难地开口：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？是你做的吗！”。

    “忽然间，气海一阵剧痛！！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”廖青染叹了口气，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，因为——”。

    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，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，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，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。

    小夜姐姐……雪怀……那一瞬间，被关了七年却从未示弱过的他在黑暗中失声痛哭。……

    出谷容易，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，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

    轰隆一声响，山顶积雪被一股强力震动，瞬间咆哮着崩落，如浪一样沿着冰壁滑落。所

    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
    这个姓廖的女子，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！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今天之后，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风！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，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“七公子，不必客气。”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，拍了拍睡去的孩子，转身交给卫风行，叮嘱：“这几日天气尚冷，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，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，出入多加衣袄——如若有失，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
    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
    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，轻声笑了笑，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！

    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，看得出神，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