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大了,回去罢。”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,将身上的长衣解下,覆上她单薄的肩膀,“听说今天你昏倒了……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。”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
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。
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。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”
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!。
“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旋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!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!
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。
“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!
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。
“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“离开冬之馆,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。!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……
瞳术?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?!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
“咔嚓!”獒犬咬了一个空,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,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“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!
“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……”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