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
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。
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。
“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!”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!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,点头,“病发后,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,反而越来越糟。”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!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旋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“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!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!
瞳术!听得那两个字,他浑身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。。
“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。
“愚蠢的瞳……”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,慈爱而又怜惜,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,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……太天真了。”。
除了对钱斤斤计较,谷主也是个挑剔外貌的人——比如,每次同时出现多个病人,她总是毫不犹豫地先挑年轻英俊的治疗;比如,虽然每次看诊都要收极高的诊金,但是如果病人实在拿不出,又恰好长得还算赏心悦目,爱财的谷主也会放对方一马。!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!
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:“那……为什么又肯救我?”。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“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。
奔得太急,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,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……
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“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做伴好还乡。。
“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。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!
“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……”
“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。
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,手一滑,银针刺破了手指,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。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!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