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
    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

    他站住了脚，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
    “他垂下眼睛，掩饰着里面的冷笑，引着薛紫夜来到夏之园。！”

    “放了明介！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，厉声大喝，“马上放了他！”。

    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！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

    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！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，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，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？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？”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。

    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，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，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，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
    “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！

    “不要去！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，便是生离死别了！。

    旋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，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
    “瞳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，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她。！

    “你好好养伤，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，薛紫夜松开了手，低语，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！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

    “那么多年来，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，从未动摇过片刻。！

    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，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，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，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？！。

    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，观心静气，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，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，不进任何饮食，不发出一言一语。。

    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！

    片刻的僵持后，她冷冷地扯过药囊，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，对着她一颔首：“冒犯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，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，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事。”然后，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，抬起眼示意，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，将她扶开。。

    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！

    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
    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，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，“你逗留得太久了，医生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你的内力恢复了？”霍展白接了一剑，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，诧然。……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，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，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，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，掌心内力一吐，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

    他，是一名双面间谍？！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
    “不要管我！”周行之脸色惨白，嘶声厉呼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心里一惊，再也忍不住，一揭帘子，大喝：“住手！”。

    “我好像做了一个梦，醒来时候，所有人都死了……雪怀、族长、鹄……全都死了……”那个声音在她头顶发出低沉的叹息，仿佛呼啸而过的风，“只有你还在……只有你还在。小夜姐姐，我就像做了一场梦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恭声：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
    “嚓”，轻轻一声响，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，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！。

    一直到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：！

    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，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