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
怎么……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?在哪里……在哪里听到过吗?
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,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!”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!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。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!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旋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!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“可为什么这一刻,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,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?!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红色的雪,落在纯黑色的剑上。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,说起来,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,这次杀的人实在是……有点太多了。。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“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!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。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……
妙风站在雪地里,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,软硬不吃,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!他受命前来,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,也做了充足准备,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,都碰了钉子。
话音未落,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,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,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,轰然落下!
喃絮叨,“谷主还要回来看书啊……那些书,你在十八岁时候不就能倒背如流了吗?”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!
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……”
“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。
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