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!”
他转身,伸掌,轻击身后的冷杉。。
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!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
“金针?”霍展白一惊,“他……被金针封过脑?”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。
怒火在他心里升腾,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。。
“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,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:“妾身抱病已久,行动不便,出诊之事,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,还请回吧。”!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旋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!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!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
“追电被斩断右臂,刺穿了胸口;铜爵死得干脆,咽喉只留一线血红;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,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,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“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!
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,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,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,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,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。
““呵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,都是些什么东西?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。”瞳冷笑,眼神如针,隐隐带了杀气,“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?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?”。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
“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!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看着他转身离去,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:“明介?”。
“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,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。。
他知道,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……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
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仿佛体内的力量觉醒了,开始和外来的力量争夺着这个身体的控制权。霍展白咬着牙,手一分分地移动,将切向喉头的墨魂剑挪开。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,似乎都深不可测,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,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?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“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……”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不等夏浅羽回答,他已然呼啸一声,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!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