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!”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“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!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旋吗?你提着剑在她身后追,满脸是血,厉鬼一样狰狞……她根本没有听到你在叫她,只是拼了命想甩脱你。”。
“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!
“咦?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,身段袅娜,容颜秀美。!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
“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!
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,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。
“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可为什么这一刻,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,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?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。
“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!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,忍不住失声大笑,“愚蠢!教王是什么样的人?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,就放了瞳?”。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
“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!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。
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……
“好痛!你怎么了?”在走神的刹那,听到他诧异地问了一声,她一惊,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将刺在他胸口的一根银针直直按到了末尾。
“妙风使。”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“大光明宫那边,妙水和修罗场的人,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。
“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!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……”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!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