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咦?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,身段袅娜,容颜秀美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!”
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。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!
“等一等!”妙风回过神来,点足在桥上一掠,飞身落到了大殿外,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,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——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,直奔玉座而去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咳了一夜?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,心里猛地一跳,拔脚就走。她这病,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……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,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。!
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旋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!
他没有做声,微微点了点头。!
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,妖媚神秘,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,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
“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!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?她想做什么?。
秋之苑里枫叶如火,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,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他想追上去,却无法动弹,身体仿佛被钉住了。。
“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!
“她逃了!”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——视线外,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,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。。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联想起这八年来一直困扰她的事,想起那个叫沫儿的孩子终究无法治好,她的心就更加地难受——无能为力……尽管她一直被人称为“神医”,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医生,而不是神啊!……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
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,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。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,便只好安静下来。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,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,忽然发现他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!
“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……”
“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。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!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