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,眼神宁静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,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?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?那么,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?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?”。
“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!”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!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。
“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旋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!
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!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
““你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?”霍展白却怒了,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知好歹,“宁婆婆说,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及时用惊神指强行为你推血过宫,可能不等施救你就气绝了!现在还在这里说大话!”!
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,如今金山堆在面前,不由得怦然心动,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。
“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。
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。
“小心!”!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。
“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“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!
“明介?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,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。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““光。”。
“妙风使!”侍女吃了一惊,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,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……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。
“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““是!”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,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。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,知道这个家伙一走,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。。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“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……”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?她想做什么?。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!
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