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喘息平定时,大雪已然落满了剑锋。
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“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!”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瞳究竟怎么了?!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
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,脸色苍白,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,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,闪过一丝冷嘲。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,却始终不敢拔出,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,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,竟是不敢对视。。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“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!
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。
旋每一个字落下,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,割得他体无完肤。。
“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!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!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。
“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!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。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!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?。
“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……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薛紫夜蓦地一惊,明白过来: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,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?!。
“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!
“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……”
“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。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!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