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——这是梦吗?那样大的风沙里,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;而这样的柳色里,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。妙风站在身侧,眼神微微一闪——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。若是她有什么二心,那么……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”
可惜,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。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!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那样,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,不见丝毫威胁意味,却字字见血,“瞳会死得很惨,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,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,药师谷的子弟,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。
“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,你回来了吗?”半晌,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,震动九霄,“快进来!”!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旋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!
“给我先关回去,三天后开全族大会!”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“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!
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,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。。
“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。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!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“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!
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。
他倒吸了一口气,脱口道:“这——”。
“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……
“那……加白虎心五钱吧。”她沉吟着,不停咳嗽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“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可是,等一下!刚才她说什么?“柳花魁”?!
“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……”
“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。
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,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。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,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,喃喃着:“瞳,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,还送掉了明力的命……那么,在毒发之前,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!”。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