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，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，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，微微睁开了眼睛，望着黑暗中的房顶。
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？！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这个人，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，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？
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？。
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““教王的情况如何？”他冷然问。！”
然而一睁眼，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？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！”！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，抓起长发，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，“吃吧，吃吧！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，我可爱的小兽们！”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！
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，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旋“好了，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，唇角露出冷笑，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，趁着教中大乱，五明子全灭，我又中毒下狱，此次便是手到擒来？”。
““这个，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！
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，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！
他来不及多问，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
“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，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！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“什么？”他看了一眼，失惊，“又是昆仑血蛇？”。
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，忽地笑了起来。！
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“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，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，双手沾了药膏，迅速抹着。。
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，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！瞳这样的危险人物，如若不杀，日后必然遗患无穷，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。
“瞳想紧闭双眼，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，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！
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，截口：“那么，多久能好？”。
他笑了，缓缓躬身：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，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“说到最后一句，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，转瞬消散。。
他倒过剑锋，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……
“快！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，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，“救人！”
“死了也好！”然而，只是微一沉默，他复又冷笑起来，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？”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，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“抬起头，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，居中的玉座上，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，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，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，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，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！
“薛紫夜愣了一下，抬起头来，脸色极疲倦，却忽地一笑：“好啊，谁怕谁？”……”
““雅、雅弥？！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，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书架上空了一半，案上凌乱不堪，放了包括龙血珠、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。此外全部堆满了书：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素问》《肘后方》……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！
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，也不躲，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，低哼了一声，却没有动一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