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?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!”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!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
那样可怕的人,连他都心怀畏惧。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!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旋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!
她隐隐觉得恐惧,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,退开一步。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!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。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对方还是没有动静,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,死死钉住了他。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!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。
“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……
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
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“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“即便看不到他的脸,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!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!
“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……”
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。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